又到报慈浜 五院配了药出来,看看时间还早,想去报慈菜场买了菜后可以直接乘车回家了。 沿着报慈路往南步行,不一会儿看见一条小河。河道很窄,河水虽不算清澈但没有任何漂浮物。河水流到报慈路段就进入涵洞时打着旋涡,泛起白色浪花。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如此生动活泼的流水,我忍不住止步欣赏、拍照。 忽然想起这里有个报慈浜,忙打听保洁的老爷叔。他指着小河说这就是。他还问我怎么知道有报慈浜的?我说年轻时生产队里开船割草积肥常来这里的。他说想起来了,来这里割草的全是兴隆人。 我笑笑告别,沿着报慈浜慢慢往东走去。路过两座没啥年代感的平桥来到一家生鲜小店,趁着买新鲜茭白的档口,我问店主有座石桥叫报慈桥在哪里?店主说他家搬来时就没见过啥个石桥了。我暗暗寻思着,得问住在这里的老居民才晓得。 我继续朝前走去,忽见前面一座老式一点的桥,估摸着那是否改建后的报慈桥。这时坐在屋门口闲聊的几位老者好奇地注视着举着手机拍照的我,我就主动与她们攀谈起来。 “老先生,前面那座桥就是报慈桥吧?” “是鱼家桥。”坐在一辆轮椅上表情略显木讷的老伯抢先回答我。他脑子好使着呢! “那么报慈桥在哪里?” “在西面。那只小学堂的前面。学堂阿晓得?” “晓得的。报慈小学哇!” “你要寻啥人家咯?”坐着小板凳的女同胞插嘴了。 我说随便问问。以前队里的割草船大多数歇在菱塘沿、福山塘岸、报慈浜这三个地方。因为报慈桥是石桥,上面没有鸡鸭屎的,很干净。我喜欢坐在桥上吃中饭。 “哎呀乃!我也怕肮脏个呀!宅基上人背后讲我没有娘收管,只晓得穿来干净来,做田里么不激棍的。”哈哈,这里遇到亲姐妹啦!我暗暗想着,看来农村俗风到处都一样。 小板凳的继续说:“奥!个么你是兴隆人?”又一位猜我是兴隆人! 我笑而不答。 小板凳的兴奋地解释:“出来割草的全是兴隆人呀!” “今朝碰着亲眷哉!赶紧到菜场去添点荤菜留她吃饭。”一直站在一旁的中年妇女的一句玩笑拉近了双方距离。 那时候,我们的割草船总是停在粮管所门口的驳岸边。那里是公共场所,人们不会说啥的。我问粮管所的位置是哪里?回答是西面那幢长楼房的位置。我赶紧对着大楼“咔擦”了一下。 与报慈浜人聊了一会儿后,我继续往前在鱼家桥上站了一会。反正没太阳,气温正适合于我,往桥东去继续走。看见与报慈浜成“丁”字形的南福山塘的水质依旧浑浊,水流依旧湍急。当年的报慈浜是弯曲且两岸滩涂高低不平、民用水栈各家各样。如今整修得水道笔直,驳岸整齐、柳条高挂,正是旧貌变新颜。 我抬头看门牌号,原来此地就叫菜园村!早在学生时代常见北门大街上路过三三两两跳着担子下早市的农民,听人说那些买菜人都是菜园村人。我想看看昔日宅前屋后种满蔬菜的村子如今的变化,就进入一条弄堂,只见村民的房子都是三层式样的,一幢幢紧挨着。“富乡村不如穷市稍”,如今的菜园村早已是城区了,寸金之地啊。看那墙角下的水泥路上的绿苔就知道房子与房子间空隙小得地面难见阳光。我思量着这里的农民们享受到的改革红利真是不薄。人们常说的“如今农民富裕了”,其实只能指这城中村农户。早年被征地安排土地工还保留着房子。老了有退休金可领,还可发展房东经济。他们的家庭收入确实不错。这是之后的被征地农民所不敢想的。 想起当年高中毕业的我回乡了,父女不再方便同住一间茅屋了。父亲打算为我造房子但买不起木料,就是到菜园村买了三棵老杨树回来浸入河水防虫蛀。后来捞起来是沉重的湿杨树压断了我的右腿骨,没钱医治而自然恢复,结果落下终身的走相破绽。父亲造的三间茅草屋早已被拆了重造五间瓦房,瓦房拆了造楼房,楼房拆迁移居离开兴隆…… 菜园村为我今生建造的第一座房子提供了原材料,它的名字永远铭刻在我心里。 这时,天空飘起细细雨丝,我想起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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